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歇业中

Should I stay?26


3个小时之后,飞机降落在哈尔滨太平机场。孙芮被钱蓓婷一路紧牵着出关,然后到机场门口打车。


一上车就是比孙芮的口音还有特色的司机大叔问目的地,钱蓓婷叫了好几遍名字,那人才回过神来。


报完地名之后,又陷入了沉默。刚开始在飞机上流了点眼泪之后,孙芮虽然面色憔悴但再没哭过,钱蓓婷反倒希望她能把情绪都宣泄出来,待会回去肯定还有好多事要操心。


“大孙”


“恩?”


“要睡会吗?”钱蓓婷眼里浓重的担忧看的孙芮揪心,用冰凉的手想握住钱蓓婷告诉她自己没事,刚握上钱蓓婷就嘶了一声,“对不起,对不起,我手太凉了。”想撤出的手被钱蓓婷抓住,“没事,我帮你暖暖”塞进了自己的衣袖里


“我不困,倒是你,困吗?”钱蓓婷的作息时间一向规律,现在是凌晨三点,正是她平时睡得最熟的时候。孙芮担心从来不熬夜的她,突然通宵把身子熬坏了,“我帮你定一个酒店吧,你先去睡觉,我自己回去就行”


“不”钱蓓婷坚定地摇了摇头,“我还能挺”


虽然如此,二十几年的生物钟还是让钱蓓婷在一个小时的车程睡着了,等被孙芮轻轻唤醒的时候,已经到了。


钱蓓婷睁开眼睛看,这个地方并不是城市,更像是乡下。


“我妈说,我姥爷最近一直在乡下养身体。”孙芮牵着钱蓓婷走在新农村的宽阔道路上,走了几分钟,孙芮突然停了下来,手上也突然用上了劲,紧握住钱蓓婷。顺着孙芮的视线,钱蓓婷看到贴着讣白的一户人家。


“大孙,我陪着你呢”


深呼吸一口,孙芮牵着钱蓓婷向着视线方向走去。刚打开大门,钱蓓婷就把手松开了,是孙芮的妈妈出现在门后,看到钱蓓婷的瞬间愣了一下,钱蓓婷还没开口,孙芮妈妈就试探性地开口“是小钱吧?”


“恩,阿姨好。”


“诶,辛苦你来一趟了。”钱蓓婷很诧异,因为从孙芮妈妈的语气里,她觉得似乎自己和孙芮的关系暴露了。只是此时的孙芮也没有精力关注这些细枝末节,抓住她妈妈的手就问“姥爷呢”


“在堂屋呢”


话音一落,孙芮就要进去,被妈妈一把拉住,“先过来把孝衣穿好”说完也侧过头来对钱蓓婷说,“小钱,你也过来。”


两个人都被孙芮妈妈拉到另一个房间戴好孝,扎好腰。“好了,去吧”话还没说完,孙芮就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,钱蓓婷紧跟着追出去。


钱蓓婷一到堂屋就看见跪在地上的孙芮,低着头,可是只一秒就把头抬了起来,那个人紧咬着嘴唇,强忍着悲伤,接过表哥手里的纸钱,“我来吧”。地上的纸钱燃烧产生的灰烬,飘到空中,钱蓓婷站在那里,看着孙芮双眼出神地注视着不停燃烧的纸钱觉得心都要碎了。她第一次希望自己能帮孙芮分担她的忧伤,哪怕只有一点点。



孙芮妈妈过来拉着钱蓓婷,“小钱,走,陪阿姨去看看席准备得怎么样了”,两人一起来到院子,孙芮妈妈忙碌的身影倒是冲淡了一些忧伤。

也来不及问其他的,钱蓓婷像老吉家的一员被安排着做着各种事情。甚至一天下来,都再没和孙芮说上一句话。第二天也和第一天一样忙,因为次日就要出殡,所以一家人都要守夜,这时候一群人才在忙活过晚饭之后围坐在一起。两天的忙碌使得钱蓓婷和孙芮妈妈的关系近了不少,她和孙芮一人一侧坐在妈妈旁边。


孙芮妈妈摘下手中的镯子,牵过钱蓓婷的手“来,小钱,这是老孙家的传家宝,都是留给媳妇的。我给你戴上”


“不不不,阿姨这···”钱蓓婷吓得连连摆手


“你不是我们孙家的媳妇儿吗?”


“我···”钱蓓婷眼神投向孙芮,想要求救,“她是老孙家的媳妇儿。小钱你收下吧”


乖巧地收下了手镯,“妈,你什么时候知道的”孙芮先钱蓓婷一步问出了这个疑惑


“是你姥爷告诉我的。前些天,我们在这院子里晒太阳,他突然让我给他剪剪指甲,说自己呀最后得干干净净地走。我们都让他不要说这样的话,然后他笑着摇了摇头,说了很多要交代的事。”孙妈妈停顿了一下,突然手抚上了孙芮的脸“最后呀,说到了从小到大他最喜欢的大孙子。他说,我们茜茜啊,以后不管带回来什么样的人,只要她喜欢,我们就得接受,不能给你使绊子。我一开始没听明白,后来他走的那天晚上,有一阵突然精神特别好,说好像茜茜喜欢的那个孩子姓钱,说茜茜从大学开始就喜欢那个孩子了,也不知道在一起了没有。然后又把我叫到耳边悄悄说,是个贼漂亮的女孩,茜茜给他看过照片,说我有福气了。”


钱蓓婷的眼泪从孙芮开始掉眼泪的时候就没停过,孙芮仰着头擦了擦脸上的眼泪,走过来坐在了钱蓓婷的身边,“别哭啦。我姥爷可喜欢你了,从我开始喜欢你的那天起,我姥爷就认识你了。没想到他还记得,你可得好好当我们老吉家的外孙媳妇儿,知道吗”


夜过得很快,天微微凉的时候,钱蓓婷知道这是孙芮姥爷的最后一程了。一群后辈跟着抬棺队伍走出去的时候,钱蓓婷看到孙芮姥姥突然出现在门口,眼神盯着棺材,哭得提不起气被孙芮的两个亲戚扶着。


钱蓓婷的眼圈红了,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前面也侧着头在看姥姥的孙芮,眼圈周围也是红的。


所有程序都完结之后,就要封馆了,钱蓓婷看到站在前面的孙芮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抬头看着天。伴随着一声声钉子入木头的敲击声,环抱住孙芮的钱蓓婷,感觉到自己的手上砸下一颗接一颗滚烫的泪滴。


送殡的人在棺材盖好土之后基本都走了,只有孙芮一直立在原地,“大孙?”钱蓓婷轻轻唤了一句,突然噗通一声,孙芮跪在墓碑面前,失声哭喊着“姥爷···我追到小钱了,对不起···没有带回来···让您看一眼···你放心···她对我很好···我不会欺负她的···”孙芮还在一边哭一边絮絮叨叨地在说着话,钱蓓婷也跟着不停流眼泪,慢慢蹲下来抱住孙芮,不说话,只是抱着。过了几秒,钱蓓婷感觉到有人疾步跑过来的声音,抬起头来一看,是孙芮的妈妈跑了回来,一同跪在了两个孩子旁边,也放声开始哭。紧接着,后面又出现了孙芮的舅舅和姨妈们,一群四五十的人跟过来,像孙芮一样跪着,泥土浸湿了裤子也不管,像小孩子一样放声宣泄着自己的情感。孙芮的大舅舅作为家族里的老大,照顾着弟弟妹妹们,揽住了孙芮的妈妈,其他人也过来,抱住一团,在这片此时只有姊妹的土地上不停流泪。


钱蓓婷看着自己怀里的,还有旁边这群隐忍了两天情绪的长辈们,眼泪也止不住地流。原来,大家不是不难过,只是在忍,在忙着作为大人要忙着的事,只是在故作坚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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